《冬天．嘴饞小存糧．僅是愉悅》

今晨的美崙是冬天的氣息，鐵門才拉開半敞著，屋外的冷風已呼呼吹進來。大伙點的飲料，也是咖啡熱茶、咖啡熱茶的，熟悉的客人們都說著，今年的冬天終於來了。倒是老板這些日子有點事，總是常進入發呆狀態，希望沒耽誤到大家的用餐。

冬天的夜晚不能沒有小存糧。可能我們的基因內，還有著多積些脂肪好過冬的原始遺存，總是寒冷的夜晚，嘴饞就浮了上來，沒點小存糧，就沒了冬季的安全感。這也要感謝家裏有個女人，男生總是很容易一次把食物吃完；而，女生總是可以到處藏著存糧，這裏塞著一小包餅乾，那裏有著牛肉乾，不一定還有甜食。像小老鼠一樣，藏著藏著好過冬。

這些年台灣的藝文活動，真的不少，比過往我們的年少，這方面算是幸福的。店裏上次雲門的摺頁才放著，熟悉的客人看到手機一滑就直接訂了票。上午女性影展今年的摺頁也送來店裏，才一下子就剩下十份左右。只是，我們也常到時朋友們的顧慮：

「想帶小朋友看表演，但又怕他不懂，坐不住」
「很怕看不懂意義啊」

這些的那些的顧慮，其實都在於，大家太在意學習，也把藝文活動看得太高深不可親近。藝文活動，其實也僅僅是為了「愉悅」而存在，也僅僅是為了娛樂人生。人生並不需要時時有學習單，那是作檔案交差用的。劇曲，舞蹈還是電影都是為了愉悅而生，其實不用擔心小朋友不懂坐不住。

記得上次雲門九歌的花蓮公演，不少小朋友也隨著爸媽同去。在那樣的氛圍裏，小朋友自然會感受到週遭的氣息，也會隨著表演者的感染、觀眾的回應而自然回應著。甚或，因為小朋友
的感受更直接，記得雲中君出現的一刻，有位小朋友直覺的：

哇。

這樣真誠的哇，也許是他未來的記憶，也是他對角色最直接的回應。旁邊有些大人笑了，這也是對表演的回應，畢竟觀眾始終是藝文活動的主要部分。擔心的可能是過度社會化的爸媽，也過度想像藝文活動的規範，真的不用擔心。

想著莫札特的費加洛的婚禮，多麼歡愉的歌劇，這麼歡鬧的氣氛；想著過往中國的劇曲，還在茶樓裏，在勾欄表演著，觀眾時時叫聲好，何止於學習和該鼓掌時才能鼓掌；好的表演感染著觀眾，也得到最直接的回饋。即便現在看來有點古典老梗的圓舞曲，當時也算是流行的靡靡之音，畢竟人們喜歡這些表演才有意義。

記得小時候那個中華文化復興的年代，常被動員去國父紀念館看平劇。一定是聽不懂的，現在只記得台上悟空翻滾著的場景，一堆小毛頭們瞪大眼睛看著，興奮著。還記得不知哪個時候，看過歌仔戲裏返家奔喪的主角，跪著哭著甩著頭髮，那一路的悲痛，卻也是永生難忘。還記得看著布袋戲裏，用著河洛語，朗讀著論語的武聖關公，那股英氣。

於是長大後，可以接受的事物也變多了。也不會因為怕不懂，怕丟臉，一定要有意義，這樣來評估藝文活動。一切都是愉悅而已。因為我知道平劇也有熱鬧的，歌仔戲很動容，布袋戲可以很英氣，莫札特很喜歡讓大家覺得開心，史特勞斯在現代也許會創作台客電音。

意義是給那些學者們作論文用的，學習單是給教育部結案用的。而我們平常人，也許為了種種不同理由的愉快，這樣的心情去看著各式各樣的表演就好了。接觸越多，能接受的就越多，我想小朋友並不比大人更令人擔心。

好冷，來去偷找老板娘藏的小零嘴，把它們吃光光！

2013 女性影展摺頁